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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顺懂】薄荷香气 （二）

接一 只是想写一个简单的疗愈的故事

全员生还私设


顾顺觉得李懂像只黑猫，安安静静，也不是完全无害，偶尔也会冲你伸一伸爪子。

第一次看见他，明明眼神里都是不服气的倔强，还是没说什么，就只是回了句“那也让我看看你的本事。”

接下来的任务也的确证明了他是能跟着罗星的人，比起自己小了一号的体型，修长却很有力量，移动的时候带起的风都很静。这样静谧又舒展的人，不成为一流的狙击手真是可惜了。

顾顺在李懂露出自己獠牙的那一刻就想象他成为猎豹那一刻，他对他矫健的姿态充满好奇心。又忍不住想在李懂安静的时候挠挠他的下巴，揉揉他的肚皮，看他打着哈欠，只对他一个人眯着眼睛的样子。

另一边李懂没顾顺这么悠闲，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弯弯绕绕的心思。

那天训练场上顾顺放开他之后，拍了拍他，“哥教你这么多，别忘了感谢我，哪天请我吃饭，饿了饿了，走，食堂。”说完就拽着他去了食堂，活像好几天没吃饭一样，时不时还抢点李懂的。

惹得队长没忍住问了他，“顾顺怎么了？谁饿着他了这是？”

埋头努力吃饭的人完全没有被议论的自觉，偶尔还抬头笑笑，彰显一下那两颗抢眼的虎牙的存在感。

“恋爱使人饥饿嘛，嘿嘿嘿…”石头怼了怼旁边的陆琛，挤了挤自己不太大的眼睛。

“说什么呢你！”“哎哟，哎哟，我口误，口误！是训练、训练。”佟莉抬手狠狠打了下石头，对男同志的幼稚行为表示十分的不屑。

被打的人表情比吃了糖还甜，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，看看桌子突然发现不对，“哎！我说你们谁又拿我糖了，陆琛肯定又是你！”

李懂走出了食堂，回头看看正被副队分开，闹在一起的石头和陆琛，把手里的糖扔进嘴里，心里升起了小小的报复的快感。

“我可看见了，某些同志破坏队里团结的行为。”肩膀突然被环住，比自己高大的身躯带着热度贴了上来，随之而来的是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的香气。

李懂整个人像是被突然靠近的身体吓了一跳，僵了一下，随即反应过来打掉了对方恼人的手臂。

“我又没让你看。”“可是我看见了啊。”

李懂觉得顾顺烦人的台词可能都是配套好的，不理对方快步往前走。

真像只不想被人抱着的猫，顾顺在心里嘀咕，又不依不饶地追上去，“哥跟你说，糖吃多了小心蛀牙，我这是关心你。”



“明明整天嚼口香糖还好意思说别人。”也许是白天被顾顺的不要脸程度刷新了下限，李懂到了晚上躺在床上还憋着不服气。

憋着气的睡眠自然质量高不到哪去，又或者是白天被某些人惦记太多，李懂这一晚上睡得极不安稳。

梦里的怪物长开血盆大口，一步一步向他逼近。他刚想张口呼吸，却又被风沙呛的睁不开眼。
他看见了恐怖组织的狙击手发现了自己，抬枪射向他。

可是他根本没有办法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子弹破空距离越来越近，无法移动。

场景一晃，他发现自己又到了罗星受伤的直升机上，刚才还瞄准自己的子弹已经进了罗星的身体。

接着，坠落。

李懂无助的伸出手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然后他转头发现自己身边是顾顺的尸体，血从他的身体不停的流出来，带着可以灼伤双眼的红色。

梦魇的鬼怪在一旁冷笑，看着他掌控的人类痛苦的锁紧眉头。

李懂面对顾顺的毫无生气的尸体，不停的颤抖。他再一次的失去了他的主狙。因为他的胆小、懦弱的失误。

这样的他，既不配蛟龙，更不是合格的军人。

天已经微微亮了，魔鬼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。

可怕的窒息感升至最高点的那一刻，李懂扭曲的从梦里醒过来。他浑身像刚从水里拎出来，茫然无措，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梦境现实，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语言的匮乏，胃里都是粘腻的恶心。

起身接了杯水，喝了下去，感受凉意流过喉咙，浑身的颤抖才止住了一点。他默默的坐在椅子上，看着另外一张空着的床铺，直到天光大亮，不得不离开宿舍。

接下来几天李懂睡得都极不安稳，梦里的鬼怪尝到了人类痛苦的甜头并不想要轻易放手。

又经过了一夜的噩梦之后，李懂觉得自己那点耐心快要被梦里的绝望的喊叫磨没了，只能把自己更加沉默的投入到训练里，希望用疲劳的累积来换取一点点睡眠。

顾顺在旁边看着李懂比往日更加认真的训练，心里不免升起一点担忧。这孩子平时就很努力了，现在更跟不要命了似的。

“这样下去可不行啊……”他看着李懂的身影想。

“李懂，你过来一下。”刚刚结束训练原本想去洗个澡的李懂被杨锐叫到了一旁。他一头雾水地走过去，不明白队长为什么找自己。

“罗星接下来的调动上级已经安排好了，你不用担心。”杨锐语气平淡的戳破了他表面的伪装，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被困在了梦中。

“我没有担心，服从上级的一切安排。”他替自己解释道。

罗星并不需要他的担心，他知道，其实懦弱的一直都是他自己。

“那就好。”说完这些杨锐就要离开。

李懂看着队长那值得信赖的背影，这些日子一直困扰他的问题让他忍不住开口，“队长，我…我真的是一名合格的蛟龙吗？”

杨锐回过头，上次任务留下的伤结成了疤，有点狰狞的伤疤在他的脸上奇妙的只让人觉得这个人更加值得依靠。

“我说你小子，不合格你就不会站在这了。我不接受你这么傻的问题。”杨队长的声音里带着点严肃，他看着在原地踟蹰不安的队员，微微叹了口气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说实话，我也不知道合格的蛟龙是什么样子的。我只知道，我需要在你们的配合下完成每一次的任务，把你们每一个人安全的带回家。”李懂看着队长恢复了平时一贯温和的模样，“上一次舰长问我知不知道'只解沙场为国死，何须马革裹尸还'，他说军人的职责就在此。我们都有不明白的地方。”

“或许有的时候有些事不需要考虑太多意义。”杨锐之前后头对他说，“对了，顾顺也很担心你，他找了我好多次了，你也可以找他聊聊。”


晚上训练的时候李懂忍不住溜号想了一会队长的话，他没想到自己的不正常表现的这么明显，也没想到顾顺会为了自己找队长。

因为睡得不好，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。

“哈，这是今天的第30个哈欠了吧。”顾顺突然的声音吓了他一跳，他一脸坏笑，眼睛很亮的看着他。

“哪有那么多！”李懂看着他那副样子没怎么思考就直接回了他一嘴。“别狡辩，哥都好好的给你数着呢。看看你那黑眼圈都快有眼睛大了，肯定是晚上没睡好，你不睡觉干什么了，不是干什么坏事了吧，我得好好看着你。”

说完不由分说的拽着他就往宿舍去。

“睡吧！”“什么？！”“让你睡觉啊，傻了？”“我当然知道，可是这是你的宿舍！”被顾顺给拽到他的宿舍的李懂面对顾顺那张床铺一脑袋问号。

“都是一样的床，有什么好挑的在哪不一样。”顾顺几下把李懂推到床上，按住他不让他起身，最后看他动个不停，自己直接躺了上去，把人圈在环里。

“别动。”

他们俩个都没脱衣服，李懂还穿着训练服，顾顺只穿了背心和长裤，自然都不怎么舒服。可是那双粗了几号的手臂牢牢的圈住了李懂，不让他起身。

“我睡不着。”知道了挣扎也没什么用，李懂不再动弹，静静地由着背后的人赤裸的手臂环着自己，低声说。

“失眠这东西就是你想太多，别想那么多。”顾顺把自己的下巴轻轻抵在李懂的肩膀上，“一个人睡不着，两个人总能，睡吧。”

“你不是不想和我睡一间屋子吗？”
“谁这么说过了，别冤枉人，我只是不想破坏你和罗星的回忆的地方，他是你的主狙，我也是。谁也代替不了谁。”

“那你听过'何须马革裹尸还'吗？”
“没有，我只知道'不破楼兰终不还'。”

“你没梦见过战场上的场景吗？”
“梦见过，可是真正的人间地狱都见过了，为什么要怕梦里的。”

“你不害怕死亡吗？”
“怕啊，就因为怕才要更坚强有力地活着。”

一问一答的语调愈来愈缓慢低沉，在李懂脑海里张牙舞爪的魔鬼渐渐恢复了洁白的样子，理顺了羽翼，乖巧的伏在一旁。

他觉得那些无力的、空虚的痛感正在渐渐远离他。疲倦像潮水一般像他涌来，背后的重量、温度、呼吸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感，却让他慢慢放空自己。

还有味道，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，他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薄荷香气。

我的嗅觉比我的心先爱上了顾顺。

李懂想。

我的嘴巴可不会说出来。




end.